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斐潜往广汉前线,除了说是要看一看具体战线的情况之外,也多少有些想要避开喧嚣的阆中的意思。自从阆中展开了贸易之后,几乎每一天阆中的官吏都是忙得头打脚,既要和川蜀大户大姓相互沟通,商讨事宜,又要重新丈量土地,清算田赋,再加上阆中已经隐隐成为通往汉中的重要商道,水陆交通繁盛,这其中的商业利润可想而知,眼馋的心动的络绎不绝,也就导致阆中根本清净不下来,有时候确实是太吵了一些。
转眼之间,晏平四年就快要结束了,适宜进兵的时间窗口也在慢慢的关闭,所以对于战争来说,正常的选择就是两个,要么抓紧时间进军,要么拖延一下,等到下一年继续再打。
话说回来,没有到汉代之前,斐潜也有时候会有些疑惑,为什么古代战争有时候一打就要好几个月,甚至好几年的,现在想想,也是正常,毕竟汉代交通不便,一地的兵卒要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去,本身就要消耗不少时间,再加上作战又不可能都是双方约定好,一起坐下来掰手腕,谁输谁滚蛋,所以一来二去,就难免时间延长了。
斐潜到了广汉,最先见面的自然是徐庶。
“这个时间,并北估计快下雪了吧?”斐潜拍了拍广汉的城墙,“物资准备得怎样?还有什么短缺的,都一并报上来,趁着雪还没有封路,能一次运来的都运来……”
徐庶站在斐潜身侧,闻言点了点头,然后说道:“主公体恤将士,乃吾等幸事也!”
斐潜摆摆手,表示徐庶不用说这些客套话。
雪地纵然有雪橇,但是对于人和牲畜都是一种考验,因此能不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行军运输,还是最好不要,这个年头,一到冬天战争双方就很有默契的停战,也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常态。
不过徐庶并不想就这样读过这个晏平四年的秋冬季,片刻之后,便将手指向了前方,说道:“如今吾等以四城为体,吾专而敌散,吾安而敌乱,正值破敌之时也……郪县之下,有左右大营,各有五千兵卒,城中亦有八千人马,数目虽多,然各有统属,若攻之,可乘其隙,乱其心志,以天雷破门,即可大胜之!”
徐庶说的也没什么错误,虽然说在郪县的关羽接手了原本属于的庞羲的川蜀部队,但是东州兵和川蜀兵之间的间隙和纠纷,并不会因为武圣的加成而有什么减少,更何况当下关羽还没有达到后世不断神化的境界,当下能够大体上统管起来,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。
因此从某个角度来说,只要动作够快,直扑郪县本体,然后左右两翼牵制郪县城外的大营,一举突破郪县城门,击败关羽,那么留在城外的左右两个营地之内的一万兵卒,也就会极大几率的丧失斗志,搞不好当场投降都是有可能出现的。
不过么,虽然徐庶已经是有了计划,但是斐潜并不打算现在就马上安排着手进行,“我觉得吧……在我们动手之前,还可以见一个人……”
徐庶顺着斐潜的目光望去,恍然而道:“賨人?”
斐潜微微笑笑,点了点头。
徐庶皱了皱眉说道:“魏文长真是不晓事理,当重责罚之!”
“罚自然是应该罚,不过么……”斐潜摆摆手,说道,“大战在即,暂且记下……而且賨人之事,对于吾等也略有益处……”
做一个好的领导,至少要会给手下搽屁股,而不是胡乱甩锅。一些坐在领导职位上的人,有时候只会敷衍了事,其实不是说不懂这个道理,而是他要么懒,要么做不到。从基层爬上来的领导,就明白那一些事情容易出篓子,然后那一些手下容易出问题,除了要盯着提醒之外,万一真出了问题,就需要能够及时补位,将事情盘圆回来,而不是将手下推出去背锅,然后推一个少一个……
就像是魏延。
魏延有能力么?
肯定是有的,要不然当年魏延在汉中那种地方,不仅能够掌控地方,还能够抵御曹魏的侵袭,甚至到了北伐诸葛身亡之后,依旧强悍得让人忌惮,但是魏延明显也是有问题的,否则也不会被人在背后套麻袋。
就像这一次的賨人王杜胡。
魏延当初拐卖,嗯,拐骗賨人王杜胡的时候,大刺刺的用的就是征西将军斐潜的名义,但是实际上魏延根本就没有跟斐潜报备过,甚至之前到阆中的时候也没有专门汇报这一件事情,结果到了广汉的时候,眼见着杜胡肯定要见到斐潜了,纸张已经保不住火了,才来向斐潜请罪,把斐潜气得够呛……
不过气完了,依旧还是要给不安分的魏延搽屁股。
回头再揍两下,多少给个教训。
从某个角度来说,换成斐潜自己,也会做出和魏延差不多的行为,对于愿意倾向于自己的賨人进行拉拢,因此整体上来说,魏延也不算是什么大错,只不过是没有及时报备,或者说……
斐潜揉了揉下巴上的胡子,忽然想到一件事情,如果这个并非是魏延故意隐瞒,而是魏延本身的性格特点呢?
这就有些意思了……
那么整个事情,就从有意隐瞒变成了过于独立……
从历史上的结果看来,魏延也却是有这样的特点,所以被盖了麻袋之后,竟然在川蜀之中,没有任何人为其抱怨喊屈!可见个性太过于独立,明显脱离了群众,走这种独行侠路线,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,文长小同志。
斐潜不由得瞄了瞄一旁的魏延,捉摸着要用什么方式来稍微雕琢一下魏延这个有些别扭的小个性——嗯,要不要找一个什么时间,搞一次什么团建活动?
魏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身上一阵恶寒,连忙回头四下张望,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,有些诧异的挠了挠后脑勺。
傍晚,广汉城中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。